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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棋高一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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寇仲扯掉头罩纳入怀中,免得影响视听灵觉。在石之轩说话之际,他已掌握到自己的处境和石之轩的用心。石之轩并非不想杀他,且是有意杀他于此时此地。他的一番说辞,只为予寇仲一线生机,误认石之轩因要取回《寒林清远图》,所以放过眼前取他小命的机会。事实权衡利害,杀死寇仲实为此刻石之轩的头等大事,否则他不会冒险跟进皇宫来,深思熟虑的算计他们;至此几可肯定石之轩并不知道他们窃听到他和尹祖文的对话。
  
  即使以石之轩之能,要杀他寇仲绝非轻松的一回事。且当寇仲自忖必死,说不定会行险一搏,例如奋力逃入地道,又或冲破天窗闯出宫外,那时纵使石之轩变得三头六臂,谅也不敢在禁卫重重的大唐宫内四处与寇仲玩猫捉老鼠的游戏。石之轩才智超凡,知道只要提出带走侯希白,寇仲必会全力阻止,那石之轩就可不虞寇仲在分出生死前舍友逃走。
  
  螺旋劲透过刀锋,挟着嘶嘶异响,刀未至劲气先行,兜头照脸地往“邪王”石之轩罩去。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,石之轩的不死幻法教人无从捉摸,疑幻似真。而寇仲则是利用本身长生气的灵异特性,正如他和徐子陵可隔壁探察,他现在亦以气劲先行探测石之轩的虚实,只要石之轩有任何反应,他可在气机牵引下,厘定进攻的位置、角度和劲力。
  
  殿外不住传来禁卫军来回走动的声响和马蹄踏地声,显示禁卫军正作大规模的调集和动员,形势紧张火热。不过谁都想不到江湖上一老一少两位最顶尖的人物,正在皇宫核心的大殿内进行生死决战。石之轩露出一丝淡淡笑意,又往左右各晃一下,每一晃均带得寇仲的“气劲场”往晃动的一方偏移。但已等于变成寇仲第三只眼睛的刀锋立生感应,倏地加速,化作井中八法中的“击奇”,迅雷激电般往感觉中的石之轩射去,把宋缺传他的身意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,且更上一层楼。刀锋刺空。明明应可刺中石之轩胸口,至不济也可逼他格挡反击,可是石之轩却出现在他左方侧处,还横掌拍向井中月,以他的功力,如此一掌拍实,保证寇仲拿不稳刀子。寇仲明白过来,不死幻法不但是世上最迅疾的身法,并能在气劲上令对手产生幻觉,除非寇仲刀尖的灵觉达至可分辨真伪的境界,否则休想破他的不死幻法。幸好他从宋缺处学会每出一刀,均留有余力,值此危急关头,临急变招,人往后退,刀势生变,反往石之轩掌心挑去。
  
  石之轩低喝一声“好”,掌化为指,点正刀锋。一股可怕和高度集中的内劲重击刀尖,发出“噗”的一声劲气交击清响,寇仲给震得血气翻腾,差点拿不稳井中月,触电般依原势往后疾退。石之轩双目异芒大盛,正是要全力出手的现象。寇仲心叫不好,忙施展体内真气逆转之法,改退后为侧移,摆出“不攻”架势。似攻非攻,似守非守。当日他与伏难陀决战时,在强攻之际使出“不攻”,逼得伏难陀无奈出手,此刻却是在退守之际重施故技,目的是不让石之轩能争夺上风优势。石之轩果然目露讶色,点头道:“这招相当不错。”说时掌化为拳,隔空一拳轰来,狂猛无俦的劲气将寇仲完全笼罩。
  
  寇仲心叫不妙,石之轩这拳脉络分明,劲气的强弱轻重角度变化全在掌握之内,晓得其意并不在破他的“不攻”,而是以不死印气遥探他的情况,再厘定进攻的最佳方法,等于刚才他寇仲以刀气探路摸底,只不过石之轩的独门心法更能探测他体内真气运动的状态。寇仲私下曾和徐子陵多番研究讨论破不死印的方法,虽仍是一筹莫展,可是从徐子陵多番与石之轩交手的经验中,却得到珍贵的启悟,所以能判别石之轩这一拳的背后用意。一招失着,势将招来杀身之祸。寇仲临危不乱,心神进入井中月的境界,哈哈一笑,回刀护体,真气敛而不发,人刀合成一个无隙可寻的整体,是为“不攻”的变式。“砰!”寇仲像断线风筝般应拳往后飞退,落下处刚好是侯希白身旁,还提脚朝侯希白轻踢试图解穴,是龙是蛇,就要看他的长生气是否灵光。
  
  石之轩想不到寇仲不但能凭刀气凝成的护体真气硬挨他一拳,且有此妙着,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,如影随形的闪电追至,两手幻化出漫天掌影,铺天盖地往他罩来,本体像变成没有实质的幻影,虚实难分,教人无从掌握。寇仲收回踢向侯希白的右脚,改为往左踏出,且是缩地成寸的奇步,哈哈笑道:“这叫脚诈!邪王中计了!”倏忽间他避开石之轩正面的进攻,移至石之轩右侧,看也不看的随意一刀挥扫,心中凝起战场上千军万马互相冲杀,血流成河、日月无光的惨烈情景,登时生出凛冽冰寒的刀气,以横扫千军的霸道威势,不理石之轩是真是幻,就把石之轩当作是婠婠的天魔劲场,井中月化作黄芒,疾扫过去。石之轩漫天掌影消散,提脚侧踢井中月,在毫无转圜余地下双方狠拼一招。寇仲给连人带刀踢得侧退开去,不过心中只有欢喜,交手至此,他还是首次主动逼得石之轩肯与他硬拼。
  
  石之轩上身微晃,目露杀机,待要追击,寇仲早凭逆转真气之法,反冲回来,冷喝道:“看老子的‘方圆’!”
  
  以石之轩的身手眼光,仍在判断上失误,想不到寇仲能硬接一记后如此快速恢复过来,更想不到他在退跌的中途能反退为进,更头痛的是眼看寇仲只简简单单的一刀搠至,竟生出一堵方阔的气墙,迫身而来,令他不敢冒进,最威胁他的是刀锋射出一柱浑圆的气劲,如铁柱般朝他胸口直捣。
  
  石之轩冷喝道:“找死!”蓦然急旋,化作人造的龙卷风暴,迎向刀锋,“方圆”的劲气和旋动的劲气正面硬撼,生出贯满全殿空间的狂飙激啸。
  
  寇仲哪想得到对方有此一招,更害怕对方吸纳他的气墙真气,反过来对付自己,我消彼长下,一招就可取他小命。想也没想过“方圆”可给对方这么破掉,幸好他身经百战,深明穷则变、变则通之理,硬把气墙收缩,方不在圆仍在,一束高度集中,使对方无法吸收消化的劲气,在井中月黄芒剧盛下,改“方圆”为“速战”,刀随人去,重击对手。变成旋风般的石之轩也不敢以身试法以不死印卸解寇仲的刀气,改为一袖挥出,搭上刀锋,发出“砰”的一下闷响。另一手挥袖拂击寇仲面门,可怕的旋动似从没发生般那样突然终止。
  
  寇仲的井中月似给整座大山压着,不管如何运劲都不能移动分毫,最要命的是对方衣袖轻轻一拂,不但成功地将他自以为必杀的劲气震散,对方那充满邪恶冰寒的真气更沿刀入侵,往他经脉袭至。以往大小战役,从没有人能将他灵动如神的井中月如此压伏控制。寇仲险些儿要弃刀保命,又晓得倘如此不智只有加速败亡,人急智生下顾不到威仪,就那么侧滚地上,避过拂往面门的夺命一袖,把全身全灵的力量对抗石之轩搭在刀锋可摄魄勾魂的另一袖。螺旋劲山洪暴发般透刀反击。“轰!”石之轩分得一半的力道终及不上寇仲的全力反击,缠刀的衣袖松脱,且身不由主地后退小半步,寇仲则风车般转动着滑地直滚开去。石之轩一阵长笑,腾空而起,往寇仲扑去。
  
  徐子陵的吃惊是有理由的,因为截击他的正是从喘病康复过来的独孤阀第一高手尤楚红,严格来说此时徐子陵只是从她的身手和独门兵器碧玉杖把她认出来。她的白发和布满脸庞的皱纹换上乌发和嫩肤,虽仍是老婆婆的形相,此时外貌却至少比以前在洛阳见她时年轻上三、四十年。她真正的年纪肯定接近百岁,现在则横看竖看只是个五十来岁的贵妇。此刻的她头饰黑帻巾,白衣黄裙,朱色短帔肩迎风飞扬,加上徐子陵对她以前的印象,情景诡异得使人心寒。
  
  她理该和李渊等一道赶来,却能赶在前头从下方冲天而上追截自己,足见功力高明,难怪宇文伤有尤楚红可能胜过宋缺的高度评价。能否及得上威镇天下的“天刀”宋缺仍是言之过早,可是只要她与宋缺有一拼之力,此刻被她缠上的徐子陵肯定今晚要饮恨唐宫。徐子陵低头下望的刹那,她刚从两组骑兵间离地跃起,拿捏的时间角度精准无匹,照双方移动的速度,她刚好能在空中截住徐子陵。即使凭她以前患着喘病的身手,徐子陵也绝无可能过得此关。思索间尤楚红以闪电的速度斜掠而上至十丈的高空,碧玉杖生出微妙难言的变化,疾升朝他刺来,杖气把徐子陵完全锁紧笼罩,使他的身法受到影响不由得稍有迟滞。徐子陵灵光一闪,本蓄势待发射往望楼顶的勾索改为朝她下射,真气贯注。
  
  钢爪迅疾下搠十丈,由于尤楚红正全力上冲,避无可避,唯有以碧玉杖迎击。若徐子陵是一般高手,以尤楚红积近百年的经验功力,可以轻易卸劲反把徐子陵从空中扯下来,可是钢爪挟着火热的劲气迎头攻至,什么巧妙手法都派不上用场。无奈下杖头上刺。“噗!”劲气交击,尤楚红硬给震得坠回地面,徐子陵则被震得往高空抛飞,劲气翻腾,险些儿喷血,忙及时运转真气,并借其力道转化为冲势,腾升上四十多丈的高空,再转换真气越过望楼高墙,往东宫范围投去。以他之能,从如此高度掉下来亦肯定受伤,不过他有勾索在手,借点力道当可安然着地。这变化对方无人能预先想及,登时拉远与李渊等夺命煞星的距离。
  
  就在此时,大喝如暴雷般在后方响起,徐子陵别头瞧去,一个像铁塔般壮健高挺的虬髯粗豪大汉,立在落返地面的尤楚红身旁,挥手掷出一枝重铁矛,迅如流星朝他射来。徐子陵认得他是随李渊一起追杀他的高手之一,看他只是三十来岁的年纪,该不会是李渊请出山来的前辈名家,但手劲膂力惊人,不敢怠慢,螺旋劲聚,右脚一缩一伸,点往矛尖,看似硬撼,用的其实是巧劲。“砰!”重矛斜飞,徐子陵身法加速,改变方向,大鸟般往东宫林木最茂密的花园投去,只要再发两弹迷惑墙头守军耳目,加上没有高手拦截,他将可逃出这可怕的地方。
  
  谁想到寇仲说的入宫游玩,会变成眼前的模样。
  
  寇仲滚离石之轩近十丈后,体内长生气运转十多遍,不但化去对方入侵的真气,本身气劲亦恢复过来,又信心大增,斗志旺盛,更知若不存拼死之心,小命必然难保。因为正如徐子陵所说的,他或徐子陵单独决战石之轩,实是有死无生之局,所以必须改变力战的劣况。两手轻按地面,换转真气,出乎意料的弹往半空,井中月向凌空追来的石之轩重劈过去,笑道:“这招叫‘用谋’。”
  
  石之轩哪想得到他敢反击,既能反击兼且此刀封死他所有进路,而此际正凌空掠行又难施不死幻法,怒哼一声,双拳轰出。“砰!砰!”先后两拳准确无误的命中井中月,以石之轩之能,在寇仲这蓄势以发的全力一刀下,亦不得不被迫坠落地上。寇仲则借力飞开,落到侯希白躺地处,还哈哈笑道:“有劳相送!”
  
  石之轩知追之不及,显露出绝顶高手的风范,两手负后,油然道:“石某人仍是维持原议,若你们明天黄昏不把《寒林清远图》交出来,石某人将把你们假扮司徒福荣的秘密告诉尹祖文,你们该知会有什么后果。”
  
  寇仲刚落在侯希白旁,正要提脚踢去,闻言虎躯剧震,缓缓别过头去瞧石之轩,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,双目射出不可置信的神色。石之轩的话像一盘照头淋下的冷水,使他深切体会到侯希白先前的警告。他们实在低估了石之轩。一子错,满盘皆落索。
  
  石之轩好整以暇地说道:“你们以为能瞒得过我吗?司徒福荣来得凑巧,又是与宋缺有关系,本身已非常可疑。不过只要你们听教听话,石某人绝不会跟你们为难,甚至你们要对付香家我也不会阻拦。”
  
  寇仲头皮发麻地说道:“然则你索画有何作用?”
  
  石之轩耸肩洒然道:“石某人不须向你解释吧!”
  
  寇仲叹道:“可是《寒林清远图》并不在我们手上,夺画者另有其人。”
  
  石之轩微笑道:“这个我不管,明天黄昏时你们若不能把画放在希白小厅堂的桌子上,你们只好设法杀出长安。”接着飘往殿心,立在地道入口的方砖上,淡淡地说道:“你们可由地道离开,我保证不会偷袭你们,且会为你们弄好另一端出口的关盖。此地不宜久留,子陵成功脱身后,李渊定会亲来视察,你该明白我在说什么,这样一条地道,封闭了实在可惜。”石砖缓缓移开,石之轩一闪不见。
  
  寇仲颓然苦笑,蹲身为侯希白解开穴道,石之轩用的虽是独门手法,仍难不倒他这曾做过神医的长生气专家。侯希白猛坐起来,睁目嚷道:“寇仲快逃,石师来了!”
  
  寇仲心中一阵感动,心忖石之轩说他未失知觉之言只是诈语,搂着他肩膊道:“这是否你被制前要说的话?”
  
  侯希白清醒过来,张目四望,骇然道:“石师呢?发生什么事?”
  
  殿门传来异响,火光从门缝透入,寇仲跳将起来,迅速封上短地道的入口,扯着侯希白往长地道入口奔去,说道:“好的消息是子陵成功脱身,坏的消息待回家再告诉你。”
  
  两人没入地道,入口迅速关闭,空旷的太极殿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。
  
  多情窝内,暗黑里三人你眼望我眼,听过两方面的情况后,他们仍是惊魂未定。
  
  寇仲颓然道:“这次的长安之行,是彻底的失败。我们手上的筹码全给石之轩他老人家赢掉,还不知如何收拾残局。”
  
  徐子陵道:“他仍未可言全胜,至少在太极殿他没法在李渊赶来前,将你杀死。”
  
  侯希白皱眉思索道:“真奇怪!他若要对付你们可说是易如反掌,例如可把司徒福荣的事向尹祖文透露,你们就吃不完兜着走,为何他没有这样做?更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。”
  
  寇仲精神一振道:“这叫爱屋及乌。”
  
  徐子陵哂道:“然则他为何害得我们今晚这么惨?差些儿掉命。”
  
  寇仲分析道:“这正是矛盾的地方,暴露他内心真正的矛盾,那是善与恶的斗争,也是他的破绽,唯一的破绽,而石青璇就是这矛盾的核心关键。每次他攻击我前,总像要在心内斗争一番似的。否则我们早完蛋大吉。”
  
  寇仲探手越过小几抓着徐子陵的肩头,忍着笑地说道:“你的未来岳丈不愿与陵少结下解不开的深仇嘛!他的内心始终放不开石青璇。爱屋及乌这句话,说的是钢铁般的事实。”
  
  徐子陵一震道:“给你一言惊醒梦中人,至少他对永安渠不能忘情,因为那是他忏悔和追忆碧秀心的地方。”
  
  寇仲哑然失笑道:“好小子!终肯认是岳丈!”
  
  徐子陵没好气地盯他一眼,向侯希白道:“圣门的人是否只讲利益?”
  
  侯希白点头道:“这是圣门六亲不认的作风下必然的结果,每个人只为自己打算,结合是利益的结合,谁人能予你最大的利益,你才会视此人为友。这种结合显是弊多于利,使圣门欠缺真正的凝聚力,所以自汉室衰颓后,圣门屡屡坐失良机,实种因于此。”
  
  徐子陵淡淡地说道:“这或者是原因所在,但另有一个可能是石之轩在圣门的威望虽无可置疑,可是赵德言、尹祖文或杨虚彦均不用依靠他,前者可借突厥人捧他作中土的傀儡皇帝,像刘武周和梁师都的情况。尹祖文和杨虚彦则可透过操纵李渊,在李阀内斗的情况下逐步实现野心,最高目标当然是要取而代之。只看香玉山和赵德言的关系,又或池生春与尹祖文的过从密切,以石之轩的才智对这一切肯定可看通看透。故不论是赵德言或阴癸派向石之轩开出的条件,均可能令石之轩陷于万劫不复之地,例如杀掉你寇仲,会惹出‘天刀’宋缺。杀死自己的亲女儿,更会使石之轩旧病复发。石之轩是不会轻易中计的。”转向寇仲道:“我不是为自己辩解,而是说出真实的情况,我们不能一错再错,否则谁都没法活着离开长安。”
  
  寇仲笑道:“陵少不用那么认真,老石要《寒林清远图》来干什么?不会像小侯般只供自家欣赏珍藏吧?若他把《寒林清远图》送给池生春,会有什么后果?”
  
  侯希白苦笑道:“发生今晚的事,我早对《寒林清远图》死心。曹三到李渊的御书房干什么?李渊既知曹三要偷的是《寒林清远图》,肯定会调派重兵看守藏画处,对盗画我再不存任何希望。唉!”
  
  徐子陵点头道:“即使我们晓得藏画处,甚至或可把画强抢到手,却肯定没命离开,这是我刚才的体验。如非李渊正在凝碧阁招呼美人儿场主,大部分高手集中该地,小弟自问也没有硬闯离宫的本事。”
  
  寇仲思索道:“究竟他们当你是石之轩还是曹三呢?”
  
  徐子陵沉吟道:“很难说,最合理该是曹三是个幌子,可由石之轩乔扮,也可以是别人扮的,目的是隐藏身份。试问真的曹三有此本领吗?”旋即叹道:“明天黄昏我们如何可把《寒林清远图》交出来?”
  
  寇仲沉声道:“我们先要弄清楚三个问题,首先是石之轩是否知道宝画在李渊手上?其次是石之轩要宝画有何作用?三是若我们没画给老石,他会不会真的揭破司徒福荣的勾当?如能弄清楚个大概,我们就晓得进攻退守之道。”
  
  侯希白道:“我可以给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案,石师既一直跟我们到御书房,肯定曾窃听我们的对话,以他的才智,只听几句即可推断其余,所以他现在已清楚盗画的人不是子陵而是李渊。他着我们把画交出,是故意为难我们,或想我们再去盗画时,被李渊杀死,那就一了百了,而他则可推个一干二净,至少青璇怪不到他头上去。”
  
  寇仲同意道:“就当他晓得吧!不过照我看逼我们去盗画来害我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,要我们在明天黄昏前交画有两个可能性,第一个可能性是逼我们在明天黄昏前离开,另一个可能性是想借画来害池生春惹得一身腥。”
  
  侯希白讶道:“逼走我们合情合理,那使石师不再碍手碍脚,先放手对付婠婠,取得她手上的《天魔诀》。但害池生春却像没什么道理,这岂非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?”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。
  
  寇仲向徐子陵道:“陵少第一次听到尹祖文的声音,尹祖文是和谁在一起?就是赵德言,对吗?只从尹祖文肯为赵德言施展‘七针制神’对付雷大哥,可知尹祖文和赵德言关系密切。现在尹祖文更为赵德言向石之轩开出条件,凭此两点,可推断赵德言和尹祖文有紧密联系,甚至结成秘密盟友。坦白说,赵德言因有颉利和毕玄在后撑腰,比之久病初愈、众叛亲离的石之轩势力要大得多。纵使尹祖文弄垮李阀,取而代之,一旦突厥率领塞外联军南来,皇帝梦势将化作泡影,所以尹祖文为己身利益,不得不依附赵德言。而赵德言所谓开出的臣服条件,一方面是借刀杀人之计,另一方面更想令石之轩陷于万劫不复之地。老赵老尹均犯上我和陵少同一错误,低估了石之轩。”
  
  侯希白点头道:“给你老哥这么一番分析,确是言之成理。试想若石师把我们从李渊手上偷回来的画交给池生春,池生春在不知就里下将画作聘礼送给‘大仙’胡佛,李渊会怎样想池生春?不过石师该知我们没有可能从李渊手上把画抢回来的,所以仍以逼我们离开的可能性居多。说到底香家对石师威胁不大,弄垮池生春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。”
  
  寇仲摇头道:“小弟认为非常难说,石之轩眼前当务之急是统一圣门,香家乃赵德言在中土的重要耳目,作用大得难以估计。石之轩当然不会让人晓得是他弄垮池生春,只须透过旁人把画送给池生春讨赏便成,这将是对香家最严重的打击,也是对赵德言的打击。更且是对尹祖文的警告,显示他石之轩可随时把他毁掉。”
  
  徐子陵苦笑道:“最不想把池生春弄垮的是我们而非赵德言和尹祖文,对我们这几个傻瓜来说,那会断掉对香家的重要线索。看来我们福荣爷明天黄昏前必须离开,因为我们根本无从猜估你第三个问题的答案,就是石之轩会不会揭破我们的秘密。”
  
  寇仲双目闪闪生辉,缓缓道:“只要我们能给石之轩下台阶的方便,他肯定不会揭破我们,因为若我们死掉,他在赵德言眼中再无利用价值,石之轩不会不清楚此点。而我们现在是势成骑虎不能说走便走,要走亦要是光荣撤退,否则不但陈甫有难,欧良材和他整个家族亦无法免祸。”
  
  徐子陵点头道:“还有,我们必须解决沈落雁的危机才能走,这是杨虚彦、独孤阀精心部署的行动,肯定在他们背后尚有李元吉,他们最大的目标是牵连李世勣,以打击李世民。”
  
  两人均点头同意。天策府虽猛将如云,却以李靖和李世勣两人最出色,后者若遭株连,等于削去李世民一条臂膀,更对攻打洛阳造成严重影响。尹祖文和杨虚彦肯定在此事上同心协力。
  
  徐子陵续道:“杨文干怂恿李密在明天马球赛时向李渊亲口提出离关的要求,可见李渊亦有杀李密之心,那时他点头答应便成,然后再在路上伏杀李密,事后可宣称李密背叛他。沈落雁被召入宫,正是要她不能与李密联络,只要在适当时候让沈落雁晓得此事,她必不顾一切赶去阻止李密,那就正中敌人奸计,被冠上与李密一起逃走的叛国大罪。”
  
  寇仲笑道:“说到底我们仍是要重进唐宫。”
  
  侯希白倒抽一口凉气道:“什么?”
  
  寇仲拍拍他肩头道:“不用慌张。这有点像我们当年在洛阳时到净念禅院盗和氏璧,第一趟被唬得夹着尾巴逃,第二回却一偷就成功。唉!我只是说说罢了!问题是现在李渊应把画另藏他处,即使大唐宫没有守卫任我们翻箱倒柜的去搜,没十天半月也搜不出东西来。不过若弄张假画又如何?宋二哥不是说过萧带来的画里有两幅是展子虔的摹画。”
  
  侯希白道:“如有《寒林清远图》的摹作,肯定在独孤家内,因只有看过此画的人才能摹冒。”
  
  徐子陵精神大振道:“这可能性有多大?”
  
  侯希白信心十足道:“是十成有九的机会,这些世家大阀均有画匠,为阀内重要人物画肖像以传世或供后人景仰。若他们藏有像《寒林清远图》那类能传世的杰作,必会派人临摹仿制,珍藏真画而挂摹作,这是流行的风气,对真画更有保养的作用。一般只会在特别时刻,例如宴请要人,或有意炫耀,才换出真画来挂。”
  
  寇仲大喜道:“何不早些说出来,偷假画当然比真画易上百倍,何况尤婆子和独孤凤这两个武功最高的人均住在宫内,假画该是随意乱放的东西,你的石师又非是像胡佛或宋二爷那样的鉴赏名家。来!由小弟带路,小弟最熟悉独孤家的东寄园呢!”
  
  徐子陵道:“只要我们再有机会盗得真的《寒林清远图》,那老石更没法分辨哪幅是真哪幅是假。”
  
  侯希白苦笑道:“你们好像没想过石师若把画交给池生春,池生春又会把画交给胡佛,在胡佛的法眼下假画将无所遁形。那石师怒于被骗下,我们将吃不完兜着走。”
  
  寇仲道:“这些可待迟些才去想,至少我们明天黄昏前不用开溜。现在离天亮尚有个把时辰,时间该够我们把独孤峰的书斋翻转过来。”又向侯希白笑道:“能赏看摹画总比望梅止渴强一点。差点忘记告诉你,我们另有秘密撤走的秘道,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长安。但能不使用那条秘道,当然比用秘道为妙!”
  
  宋师道的声音从房内传来道:“谁?”
  
 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推门入房,见宋师道呆坐卧房一角,神情木然。
  
  寇仲把挟着的两卷画送到宋师道眼前,恭敬道:“申爷请过目。”
  
  宋师道接过两卷画,定神一看,见两个锦盒均是一式一样,且标签写的同为‘展子虔寒林清远’,一震道: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  
  两人分在宋师道左右坐下,寇仲道:“申大师请看哪幅是真?哪幅是假的?”
  
  宋师道把画轴逐一拉开,又细心鉴研画上藏家印鉴、纸质和裱工,皱眉道:“两张都是仿临真本的摹画,不过几可乱真,你们是怎样得来的?为何有两轴之多?这是很有价值的摹本,随便可卖数百两金子。”
  
  寇仲叹道:“此事一言难尽,待子陵对你禀上详情。我还要去见婠婠,她是否睡了我的龙床?”
  
  徐子陵瞪他一眼,怪他仍不忘说废话,向宋师道问道:“二哥没有看过真本,为何能断定是临摹真本之作?”
  
  宋师道微笑道:“因为我熟知展之虔的画风和运笔用墨,故一看便知。两张画均出自同一高手,用的更是与我家藏的《游春图》同一的厚麻绢,独在印鉴上和笔力上出现问题,不过外行人该看不出这些破绽。”
  
  寇仲大喜道:“老天爷保佑,子陵向二哥解释,我要找美人说话。”
  
  他旋风般冲出房门,给闻声从邻房赶来的雷九指一把抓着,喝道:“你们昨晚干过什么好事?皇宫的喊杀声连我们这里亦清晰可闻。”
  
  寇仲道:“小陵在房内说故事,麻烦你老哥稍移贵步。小俊呢?”
  
  雷九指苦笑道:“他正为胡小仙神魂颠倒。”接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:“这回轮到他到花园的亭子对着莲池发呆,照我看肯定是此宅犯了风水上的桃花煞。”
  
  寇仲愕然以对,抓头道: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待会再说。”
  
  寇仲回到自己的卧房,天色开始发白,婠婠神态舒畅的在床上拥被作其海棠酣睡,一室皆春。
  
  寇仲坐到床头,探手轻抚她乌亮柔软散披枕上的秀发,轻轻道:“天亮了!”
  
  婠婠在被窝里伸个慵倦的懒腰,秀眸睁开嗔怨道:“大清早来扰人清梦,下回再不睡你的床,睡隔邻子陵那一张。”
  
  寇仲忍不住在她吹弹得破的脸蛋捏一记,说道:“给我从实招来,尹祖文与白清儿是什么关系?为何尹祖文支持她?”
  
  婠婠呆望天花板,淡淡地说道:“为何要问?”
  
  寇仲道:“因为我想弄清楚你们圣门的事,看看石之轩胜算的高低?”
  
  婠婠道:“尹祖文是圣门内最圆滑的人,与各方面均保持良好关系,本身武功在圣门来说是一等一的高手,不过一向深藏不露,且似从不与人争斗,故名不入圣门八大高手之列。唉!什么八大高手?只是不明内情的外人强加于我们身上的名衔,没有多大实质意义,否则祝师这排榜首的不会命丧石之轩手上。”
  
  寇仲道:“我们晓得尹祖文的厉害,他才是李渊的真宠臣,你还未答我的问题。”
  
  婠婠从被子里坐起来,轻拢秀发,尽展上半身优美的线条,白他一眼道:“白清儿是经尹祖文推介予祝师的弟子,祝师一向不信任她,这样说你明白吗?”
  
  寇仲满意道:“明白!既是如此,闻采婷因何不支持你而支持白清儿呢?”
  
  婠婠冷哼道:“闻采婷和尹祖文关系密切,当然对尹祖文言听计从。边不负则是知我讨厌他,故借支持白清儿来胁迫我,更想谋夺我的《天魔诀》。至于辟守玄,他心中的人选是林士宏而非白清儿,只因现在尹祖文势大,故不把心意透露。不要小看林士宏,他在南方已奠下根基,若将来我们能取李阀代之,林士宏将是覆亡宋家最重要的棋子。”
  
  寇仲讶道:“为何婠大姐忽然变得这么坦白?顺带一问,尹祖文究竟是倾向石之轩还是赵德言?”
  
  婠婠凝神打量他片刻,沉声道:“你能有此一问真不简单,不过这问题要尹祖文才能答你。照我猜尹祖文所做的事最后都是为自己的利益,谁能给他最大的利益,他就会倾向那一方。”
  
  寇仲淡淡地说道:“最快今晚,最迟明晚,我们将向石之轩发动雷霆万钧的奇袭,婠大姐最好不要四处乱跑,免得需要你时找不着你。”
  
  婠婠一对美眸立时亮起来,散发慑人的异采。
  
  宋师道和雷九指听罢徐子陵所述曲折离奇的遭遇,均感难以置信。而对石之轩限令他们在日落前交出《寒林清远图》,亦是百思不得其解。唯有暂时接受徐子陵的解释,就是石之轩意在逼走他们。
  
  雷九指皱眉道:“独孤峰若发现失去两幅摹本,会有什么反应?”
  
  徐子陵道:“我们是在没有办法中行险一搏,这两幅摹本原放置在画箱底,和其他大堆名画塞在一块儿,等闲大概不会有人查看。何况这几天独孤峰忙于对付李密和沈落雁,理该没闲情欣赏藏画,何况并非真本。”
  
  宋师道道:“雷老哥可放心,事实上独孤峰是有违书画买卖的道义,池生春既以一万两黄金的惊人高价买画,独孤峰好应把摹本一并附送,以免有伪作流传,这是行规。所以即使他晓得摹画失窃,也只能哑巴吃黄连,有苦自己知,不敢张扬。”
  
  徐子陵大喜道:“那最理想。昨晚我在唐宫遇上三个生面孔的高手,其中有对是夫妇,男的用盾,女的使剑。”又把他们的样貌描述一番。
  
  宋师道动容道:“想不到李渊请得动他们,这对夫妇人称‘神仙眷属’,男叫褚君明,女叫花英,最擅长联手作战,成名足有五十年。与欧阳希夷、王通等同辈,是白道举足轻重的人物,性爱游山玩水,在一地从不停留超过一年。”
  
  雷九指道:“另一人是谁?”
  
  徐子陵道:“这人肯定不是前辈高手,用的是重铁矛,长满胡髯,铁塔般的身材,膂力惊人。”
  
  宋师道摇头道:“没听过!”
  
  雷九指思索道:“极可能是人称‘妖矛’的颜平照之子颜历,此人近年在关中闯出名堂,颜平照是李渊的深交,儿子来为李渊卖力是顺理成章的事。”
  
  徐子陵苦笑道:“加上宇文伤、尤楚红和独孤凤,李渊的身旁确是高手如云,甚至凌驾天策府之上,我对李世民的处境更不看好。”
  
  雷九指怪笑道:“你把精神用在自己身上吧!现在我们正陷于严重的危机中,该怎样应付?”
  
 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:“我和寇仲商量过,除非能速战速决的杀死石之轩,否则只余立即撤走一途。”
  
  此时下人来报,萧求见。三人大讶,想不到萧天刚亮便来找他们,究竟所为何事?
  
  宋师道道:“我和雷老哥陪小俊去应付他,你们最好作最坏的打算。”
  
  两人去后,寇仲回来,坐下道:“这回我们会不会又错信婠美人呢?”
  
  徐子陵却在思忖着别的事情,说道:“记得两天前我们扮作太行双杰在街上走时,生出被人跟在身后的感觉,却找不到跟踪者吗?”
  
  寇仲点头道:“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,不过早已忘记。”
  
  徐子陵道:“那跟踪者大有可能是石之轩,咦!有人!”
  
  寇仲亦心生警兆,透窗往外瞧去,松一口气道:“是李大哥!”
  
  他们现在一分一刻均在提心吊胆中度过,没有任何安全感。
  
  徐子陵唤道:“我们在房内!”
  
  李靖神色凝重地问道:“昨晚闯宫者是否你们两人之一。”
  
  寇仲点头道:“我们都有份儿,不过没有被发觉,坐下再说,我们正想和你联络。”接着把被石之轩发现司徒福荣一事相告。道:“我们必须作出最坏打算,能除去石之轩当然一了百了,否则必须立即撤退。”
  
  李靖听得发呆,忘记质问他们偷进唐宫的事。
  
  徐子陵道:“我们最担心的是此事若遭揭发,会牵连陈甫和欧良材及其家族。”
  
  李靖深吸一口气道:“这方面反可以放心,只要陈甫推个一干二净,说根本不晓得你们是假扮的,我们天策府就可撑着他们,除非秦王失势,否则他们不会出问题。”
  
  寇仲喜道:“若是如此,我们可以放心。你可知杨虚彦和独孤阀正对李密和沈落雁耍手段玩阴谋,最后的目标是要对付李世勣?”
  
  徐子陵再向他解释内情,提醒道:“李渊本人该有杀李密之意,所以沈落雁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。”
  
  李靖道:“此事非同小可,若李世勣受株连,不但对我天策府实力的打击无可估量,更大大损害我们在关外打下的基础,对秦王的声誉造成严重的损害。唉!时间紧迫,如何可以通知沈落雁呢?”
  
  寇仲色变道:“我们还以为你会有办法。”
  
  李靖叹道:“皇上严禁左右两宫的人进入太极宫,要到张婕妤的凝碧阁更是难上加难,你们该晓得原因。”
  
  两人点头同意,自李渊怀疑李世民毒害张婕妤,不但把左右两宫与太极宫的出入门道封闭,更找来尤楚红贴身保护爱妃。
  
  寇仲道:“我们尚未绝望。看来只好由宋二哥通知商秀珣,请她帮忙,希望李渊不会取消今天午后举行的马球赛吧!”
  
  徐子陵皱眉道:“你真的糊涂,若李渊取消球赛,李密哪来机会私下向他提出要求,我们不用担心。”
  
  寇仲一拍额头道:“对!今天的球赛是势在必行,我该说希望商秀珣亦为观赛的座上客才对。”
  
  李靖道:“我绝不容许此事发生,否则将愧对秦王。”
  
  徐子陵摇头道:“李大哥不该插手此事,我们自会处理。”
  
  李靖道:“至少我可派人监视李密和王伯当的动静,并和你们保持联络。”
  
  李靖去后,雷九指匆匆而至,说道:“萧请我们的申爷立即随他入宫,此事究竟是凶是吉?”
  
  寇仲拍腿道:“《寒林清远图》竟真的在御书房内,小侯错过看真画的机会。”
  
  雷九指一头雾水地说道:“你在说什么?”
  
  徐子陵代为解释道:“只有宝画藏在御书房内,李渊才会担心宝画给曾进过御书房的曹三偷龙转凤的换掉。所以一早派人来请我们申爷入宫,为他鉴证宝画。”
  
  雷九指如释重负的坐下,说道:“那我就放心。我已把你们要的小玩意交给他,只要二爷把粉末藏在指甲,沾在画上,卷起密封后个把时辰会生出淡淡的气味,一两天后气味才会消散,这是样本。”从怀内取出一个小纸包,打开后果然释放出淡淡的气味。
  
  寇仲叹道:“除非李渊仍放心把画藏在御书房,否则什么玩意都派不上用场。”
  
  徐子陵哂道:“放在御书房又如何?你认为我们仍能偷进御书房吗?”
  
  寇仲笑道:“我只是为侯小子着想。糟糕!宋二哥入宫,谁去和美人儿场主说话?”
  
  目光往徐子陵瞧去。徐子陵苦笑道:“不要看我,小弟走这一遭吧!”
  
  寇仲步入主堂,任俊扮的司徒福荣坐在窗旁发呆,见寇仲进来忙起立道:“寇爷!”
  
  寇仲笑道:“该是我向你问安才对,看你这小子神魂颠倒的样子,真教人担心。”
  
  任俊尴尬地坐下,垂头道:“我没有什么。”
  
  寇仲在他旁坐下,说道:“坦白点告诉我,你是否对胡小仙一见钟情?放胆说出来,一切有我为你作主。”
  
  任俊嗫嚅道:“我真的没什么,过两天该没事啦!”